业齐、鲁之都,观孔子之遗风,
乡射邹、峄;戹困鄱、薛、彭城,过梁、楚以归。於是迁仕为郎中,奉使西征巴、
蜀以南,南略邛、笮、昆明,还报命。
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,而太史公留滞周南,不得与从事,故发愤且卒。而
子迁適使反,见父於河洛之间。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:“余先周室之太史也。自
上世尝显功名於虞夏,典天官事。后世中衰,绝於予乎?汝复为太史,则续吾祖
矣。今天子接千岁之统,封泰山,而余不得从行,是命也夫,命也夫!余死,汝
必为太史;为太史,无忘吾所欲论著矣。且夫孝始於事亲,中於事君,终於立身。
扬名於后世,以显父母,此孝之大者。夫天下称诵周公,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,
宣周邵之风,达太王王季之思虑,爰及公刘,以尊后稷也。幽厉之后,王道缺,
礼乐衰,孔子脩旧起废,论诗书,作春秋,则学者至今则之。自获麟以来四百有
馀岁,而诸侯相兼,史记放绝。今汉兴,海内一统,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,余
为太史而弗论载,废天下之史文,余甚惧焉,汝其念哉!”迁俯首流涕曰:“小
子不敏,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,弗敢阙。”
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,䌷史记石室金匮之书。五年而当太初元年,十一月
甲子朔旦冬至,天历始改,建於明堂,诸神受纪。
太史公曰:“先人有言:‘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。孔子卒后至於今五百
岁,有能绍明世,正易传,继春秋,本诗书礼乐之际?’意在斯乎!意在斯乎!
小子何敢让焉。”
上大夫壶遂曰:“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?”太史公曰:“余闻董生曰:
‘周道衰废,孔子为鲁司寇,诸侯害之,大夫壅之。孔子知言之不用,道之不行
也,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,以为天下仪表,贬天子,退诸侯,讨大夫,以达王
事而已矣。’子曰:‘我欲载之空言,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。’夫春秋,
上明三王之道,下辨人事之纪,别嫌疑,明是非,定犹豫,善善恶恶,贤贤贱不
肖,存亡国,继绝世,补敝起废,王道之大者也。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,故长
於变;礼经纪人伦,故长於行;书记先王之事,故长於政;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