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晴对陈老夫子的尊敬乃是发自肺腑,向不肯有甚失礼之处,但见其恭谨地谢了一声之后,方才盘腿坐在了陈老夫子的对面。
“二阿哥果是来要差使的罢?”
待得弘晴入了座,陈老夫子也没甚寒暄的废话,直截了当地便转入了正题。
“师尊说对了,不止是老二要差使,弘历那厮也借此机会想要复出了的。”
陈老夫子有问,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,这便点了点头,略略地解说了一番。
“嗯,四爷倒是好算计,这是要逼王爷两害相较取其轻呢。”
以陈老夫子的睿智,自是一眼便看破了四爷的算路之所在,嘴角一挑,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。
“师尊说得是,四叔早年扮孤臣扮过了头,手下人才缺缺,又被徒儿斩去了年羹尧这么根台柱子,再一没了差使,也就成了没牙的老虎,他要争,就须得重整旗鼓,奈何皇阿玛对其戒心甚重,是断然不会让其有出头之日的,正因为此,四叔除了推老二出来之外,大体上是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弘历此子的身上,从此意义来说,弘历若是再次入朝,为取信皇阿玛故,必然会先死咬八叔,后咬徒儿,做一走狗状,而暗中则全力培植势力,以图卷土重来,若依此人之才干,倒是不可小觑了去。”
对装逼装成傻逼的四爷,弘晴其实并不怎么看在眼里,左右四爷已是再无入朝理政之可能,可对于弘历其人么,弘晴却是相当之重视的。
“嗯,王爷能有这么份警醒便好,再能闹腾的犬终归是犬,化不了龙的,倒是须得小心你阿妈胡乱出昏招,他那人看似谦和,实则并无容人之量,经此番一闹,其短时间里固然不敢再胡乱折腾,然,独揽大权之心必定不死,王爷已成了其眼中钉肉中刺,终须得十二万分谨慎才好。”
陈老夫子倒是不担心四爷父子的算计,可对诚德帝却是极其不放心,此无他,只因陈老夫子对诚德帝的为人以及品性实在是太了解了些,知晓其人一旦没了约束,时不时地便会犯些低级错误。
“师尊教训得是,徒儿知道该如何做的。”
这一听陈老夫子如此肆无忌惮地点评诚德帝,弘晴的心中当即便滚过了一阵悲哀——半年之前,父子俩还同心同德地并肩奋斗着,可这才多久啊,父子俩便已走到了将将决裂的份上了,要说错,其实谁都没错,只是彼此的立场已变,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等和睦了,双方要想再达到一个平衡,那就必须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,以此来决定彼此之间的定位,而这就是天家政治的真面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