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了,半晌才轻描淡写道:「要是住得不惯,趁早跟你们二总管说说,园子里也不是没活干.你最近头还疼不疼?」
「忙得紧,约莫是没空疼啦!到这会儿都没犯病.」
七叔点点头,没说什么.耿照端坐片刻,忽然省起,忙从怀里取出一只扁平木匣,置於几上.「七叔,这给木鸡叔叔燉汤喝.」揭开匣盖,浅平的红漆盒底搁着小半截手指粗系的蔘头,乾瘪得像是掺盐晒透了的山萝蔔.
七叔抬望了一眼.耿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,抓着头讷讷一笑:「等下个月领了份子钱,我再给木鸡叔叔带些来.」七叔看着那半截蔘,摇了摇头:「剩下半截是给你爹捎去了罢?你木鸡叔叔那毛病,便吃这个也医不好,下回都给你爹带上.」
「我阿爹身子骨挺硬朗,吃蔘也就是滋补.木鸡叔叔有病在身,可不一样.」耿照笑道:「我才託人给我姊姊捎了银子,家里原本也不缺什么,七叔别放心上.」
「你姊姊多大年纪了?十九?二十?」
「今年上巳节一过,就满二十五啦.」
「还没找婆家?」
耿照摇头.
「多亏有她照看阿爹,我捎回家的钱,她也从不买胭脂水粉什么的.我攒了点钱在身边,将来好给她办嫁妆.」说着展颜一笑:「七叔,我都想好啦.等明年补上前堂的正差,听说能跟柜上借七八十两,我打算回龙口村,央人给阿姊说媒,然后把阿爹接上朱城山.我阿姊再要不嫁,怕就难啦.」
执敬司相当於是侯爵府里的内务房,薪饷比照衙门役值,正副总管甚至领有品秩,仪同七品县丞,俸帛都是朝廷按官册发的,自非铸炼房的匠人可比.七叔听得默然,话到口边反倒没味儿了,便只一笑:「你个十六七八的毛孩,想的倒是远长.」
耿照红面如枣,一迳抓头傻笑.
「往后你也别带东西来啦,多攒点钱是真.」七叔搁了蒲扇扶起身:「有空来瞧你木鸡叔叔,比什么蔘药都强.」
「我明白.」
两人踅至后进,后边院里杂芜丛生,稍能落脚的地方都堆满柴薪,高叠逾篱,圈围得铁桶也似,居间置了个磨净的石砧.
砧畔一人呆坐,瘦骨嶙峋、黑发披覆,遮得不见面颈肌肤,露出袖底的枯指细腕白得怪异,既似生漆假偶,又有几分盐屍模样,总之就不像活物.
耿照环视庭除,忍不住心里难过:「我走了以后,居然没有人照料两老生活!」
七叔似是看穿他的心思,斜睨一眼,鼻中哼笑:「要你可怜?多事!你这两个月若少拿柴刀,进境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