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,所以哪里都一样──当时的陶应央是这麽想的,对於当时也存在那里的裴理巽,简单来讲只是一个童伴罢了,真要冠上可靠与信任,好像又太满了些。
突然的距离是怎麽来的,有时他似乎想通了,有时却什麽也抓不著。十五岁那年之後的日子,他也选择离开。当时向双亲要求转学的他在想什麽,理由可能也差不多。
没有了陶应央的地方,他也只是一个人。
稍晚的时候,肚子怎麽也饿不起来,从冰箱里拿出了食物,裴理巽出神地看著盘中满满的饭,正要放进微波炉里,玄关响起了一阵声响,杂乱中带了些急促,脚步声也有些凌乱。
「怎麽这麽早?」端著热盘,裴理巽问著一脸表现迫不及待的人。才晚餐时间,说了不必等他人却提早回来了。
「啊?」陶应央闻声抬起头,脱鞋子的动作因为有些手忙脚乱而踉了下,「我……」话还没说完,一抹笑意已不自禁溢至嘴角。
裴理巽的心在瞬间跳漏了一拍。
……
电视里正播报著新闻,里头上演著一大堆社会问题,裴理巽冷冷地盯著里头暴动的人潮,吃不到一半的晚餐就搁在眼前,旁边的笑声从回来就不曾停过。
陶应央手里正捧著一叠厚厚的信,眼睛眨也不眨地重复详阅著内容,一张两张三张……看一次笑一次,嘴边上都是笑意,有时笑得连肩膀也在抖动。
味道走样了……明明刚刚还是香喷喷的蕃茄蛋炒饭,此时尝起来竟像发酸的隔夜菜,连吞都难以入喉。有一下没一下的翻搅著汤匙下的食物,裴理巽脸色比抑制暴动人潮的警方还臭。
「吃不下了?」抽空瞄了眼,陶应央边看著信件道。
「没有。」终於被理会,裴理巽问:「那是什麽?」
「信啊。」陶应央回的理所当然,一点也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。
他当然知道那是信……瞟了眼桌上摊开的信封,上头的字迹整洁,底下的署名却狠狠地烧痛了眼睛。
陆凡。久违的名字,却也是裴理巽一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的两个字。某个地方似突然被碾碎的冰,裂开来的地方,疼得让人来不及补。
没想过他会再出现,当年失去的那种痛苦,像一种压抑不了的恐惧,回来得令人措手不及,好似让眼前随时可以碰触的幸福又蒙上了一层灰。
像是终於想到,陶应央抬起头,笑问:「你要不要看?」献宝似的晃了晃手中的东西,厚实的纸张,是一叠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