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孝继续说著:「我们可以养几只老鼠,可能不能养狗吧,因为你好像怕狗,我们还可以养几只蜥蝪、几条鲨鱼。那里永远都有一桌菜,一锅洗澡水,一盏灯,每天晚上我们回家,他们就会涌到门口欢迎我们……」
「不要说了。」
我忽然插口,伸手掩住阿孝的口,泪水刺痛了我的眼睛。我深吸了两口气,这才挤得出一丝笑容。「你说的对,阿孝,我们回家。」我抓住他的肩,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:
「我们回家吧。」
阿孝还真的把车子往海边开,警察似乎被人群阻了一阻,没有立刻追上我们。
我看著窗外,四周都是漆黑的大海,远方灯塔似的东西闪烁著灯光,阿孝正往那个方向前进。天色黑压压地一片,又飘起了毛毛雨,视线很不清楚,看起来就像是阿孝往大海的方向冲刺一样。
车子越来越颠簸,应该是连日来各种事故,导致这台原本就很老迈的车也走到了末路。他和我们一样,应该也筋疲力尽了。
车子越过了停车场,眼前是一片冰冷水泥色的码头,许多船只在远方来来往往,因为夜也深了,市集也好、观光渔船也好,大半店家都歇业了,海鸥三五成群地在海面上停留,除了远处的警笛声和摇滚乐外,万籁俱寂。
我和阿孝也很安静,某些方面我们知道,差不多就要结束了。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,就连路,也已经走得尽了。
我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,爸爸讲给我和兄姊听的童话故事。
那是关於一个卖火柴的小男孩,虽然後来别人都跟我说是小女孩才对,不过那不重要。小男孩的家很穷,家里唯一爱他的爸爸去世以後,就只剩下一个很坏的妈妈,妈妈每天喝酒赌博,没了钱就只会骂小孩出气,说小孩是来讨债的。
有一天她把小男孩叫过来,丢给他一堆火柴,告诉他如果不把这堆火柴卖完,就不要想再踏进家门,尽管那天晚上外头又黑又冷,又刚好是除夕,人人都在家团聚吃火锅,根本不可能有人上街买火柴。
小男孩没有办法,在心底骂了几句脏话,还是乖乖拿著火柴上街,否则妈妈可能会找继父来扁他。妈妈在爸爸死後就勾搭上了外面的男人,还常在他面前卿卿我我。
但果然除夕夜不要说没有人,连店家都没有半间开著,小男孩越走越肚烂,连火柴也不想卖了,找了间唯一有开的7-11,窝在电动门前诅咒起自己的母亲。但天气实在是太冷了,小男孩在进7-11里抢劫和用火柴取暖的念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