潭海洋身上到处打着绷带,露出来的地方也没见两块好肉,怕压着背上的伤,人只能别扭地坐着或者侧躺。
张昭问他当时怎么回事?潭庄主轻描淡写说,他们接到命令把群众转移到高地,撤出来之后有人说家人还在镇上,他回去找的时候水就下来了。和他一起的还有个步兵连长,转眼就被洪水卷走了。当时自己旁边是栋楼房,水已经淹到二层了,他玩命往窗户上靠,楼里有没撤出去的人把他救了。
“那楼就是彩票中心?”
潭海洋点头,“等伤好了得去护国寺那福彩大楼上柱香。”
张昭冲杨猛说:“潭庄主真是有福之人,全身上下好歹留了个地方能坐着,你说要是腚都烂了,他现在得怎么待着呀?”
“坐痰盂上,垫着边儿。”杨猛出主意。
“你们俩少糟践我!”
张昭说:“杨政委,趁他现在动不了,有仇的报仇、没仇的溜猴儿,等他活过来,咱俩加一块都不是他对手。”
那个响应:“动手!”
这二位冲着床围过来,潭海洋往后仰,“想造反啊你们!”
“造反?抄你老窝!”张昭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,照着一个鸭梨狠狠戳进去,然后递给床那边的人,“帮我削一个。”
杨猛看他手上的绷带,问:“搬沙袋把手磨烂了吧?”
“不光是那个,我现在左手握不住东西。”他每天按小卫生员教的方法握拳再伸展,练这么长时间了还是需要右手帮忙才行。
杨猛把削好的梨递给他,问:“去看过没有,什么毛病?”
“以前受过伤没养好,那一个月又使废了,老得打封闭,不打就动不了。”
潭海洋说:“封闭是人工激素,老用就依赖了,你还是做手术吧。”
杨猛问:“你耳朵现在怎么着了?”
他三口两口啃完梨,抹着手说:“还那样,水泡的又发炎了,天天上药。”
“瞅你这一身残次品。”
“别说我了,杨政委,该谈谈你的问题了。”张昭学着潭海洋的口气,“你怎么想起转业了?是不是平时自由散漫惯了,组织上要提拔你都底气不足。”
杨猛说:“现在不都合编嘛,我们整个军都裁了,走一大批,剩下的全归到另一个军管理。我就不想给人找麻烦,在部队待过知道什么样就行了,一辈子不想只穿一身衣服。”
“那你打算干嘛呀?还要跟我联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