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她来此已不下数十次,对集会处是圆是方、有几个出入門户、周围有没有其他机关布置等,仍是一无所知.
在黑暗里,谁也不敢轻举妄动.说不定走出石门几步,便是一处巨大陷坑——抱持着这样的警觉,在「那人」出现之前,其他成员便只沉默地隐身黑暗,仿佛这是仅剩的最后一点安全.
今天的情况极不寻常.子时将过,却只来了四张面具,还有两人迟未出现,包括召集会议的人在内,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.姑射成员间互不相知,不许刺探、不许泄漏,违者必死;唯一掌握全员身分的,便只「那人」而已——放任成员独处,决计非他所乐见.
时间在滴答的岩壁水声中流逝.洞里阴湿刺冷,尽管横疏影黑袍下穿了御寒的旅装,仍觉得手足冰冷;地底水气透骨而入,额角如有无数小针攒刺,十分难熬.
也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有人开口.
「『古木鸢』呢?叫人巴巴站着,自个儿却藏头露尾的,这算什么意思?」西北方的绿焰一阵晃动,显然秉烛之人说话所致.那是张虎形面具,张嘴露牙的模样刻得栩栩如生,宛若噬人之际忽闻动静、猛地转头咆哮一般,望即生寒.
这张木鬼面的代号是「深溪虎」.
而「深溪虎」口中的「古木鸢」,正是一手召集「姑射」的那个人.
横疏影对深溪虎没甚印象,两人的任务并无交集,记忆中西北方位的面具一向沉默,做出这么轻佻大胆的发言,这还是姑射集会以来的头一次,只可惜无法从声音多做判断.面具有特制的簧片机构,能巧妙变化人声,无论谁戴上面具,都只能发出专属于那张面具的、既独特又诡异的声音.
另外两张面具并未加以理会.
东北方的蝉形面具是「高柳蝉」,声如其名,异常尖刺,然而说话的口吻却十分缓慢,措辞谨慎小心,冷冷的调子,偶尔也有一丝姜辣火气.横疏影从不觉得面具的主人会是女子,更甚者,极可能是一名饱经历练、地位甚高的年老耆宿.
位于西方的面具则雕成了飞鸟并翼的形状,名曰「下鸿鹄」,那双覆着面孔的巨翼上羽根宛然,又像两只布满鳞片的并排手掌,上头开了两个浑圆眼洞,令人浑身鸡皮悚立,说不出的恶心怪异.除「古木鸢」外,另一张缺席的面具是「巫峡猿」,再加上横疏影持有的「空林夜鬼」,即为姑射六人.
「巫峡猿也未到,还要再等么?都等个把时辰啦,要不先散了?」深溪虎的声音低沉震耳,宛若兽咆,衬与轻浮叨絮的口气,颇有些不伦不类.
但谁也没理他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