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竞阳没问出个所以然,正失望着,程怀瑜已经说起了漕运的事,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专注商谈。
也只有在这个时候,才能真正称作父子同心。
程怀瑜延误了原计划的行程,一心一意守在沉璧身边观察她的病情。他私下停了太医配送的补品,拜访了数位在民间口碑极好的大夫,自行开出药方,每晚在房中用紫砂炉炖给沉璧喝。为了方便照料,他也不再避讳与她同床,相隔一道矮屏风,他断断续续的陪她聊着天睡去,夜间还惦记着她满床滚的坏毛病,不时醒来尽保姆之责。
沉璧胃口欠佳,连续几天只挑拣着吃了些水果,气色反而比之前好,弄得胆大的丫鬟们都调侃说少奶奶原是害了相思病,程怀瑜每每听到也不多话,一径望着沉璧笑,直笑到她满面绯红的问他笑什么,他才低下头继续切水果,从侧面看去,唇角仍是翘翘的。
沉璧喜欢看程怀瑜削水果,因为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,如果放到现代,天生就是做钢琴家或外科医生的料,而眼下,这双手却在不紧不慢的旋转着银柄小刀,等到果皮一圈圈滑落,再将果肉切成晶莹的薄片送到她嘴边——即便不饿,也很有吃下去的欲望。不过,他从不喂她吃梨,顶多是削好了整个给她啃。沉璧笑他迷信,他也不分辨,只问,万一是真的,怎么办?沉璧一边啃梨一边含糊的说不可能,然后就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眸慢慢弯起来,再然后,就听见他慢慢的说,没错,我们当然不可能分离。
真话或是假话,沉璧并不愿多想,她生病以后就被程怀瑜惯成了孩子,无论她说什么,他都让着她,只要她高兴,大半夜将她裹在棉被里抱出来看星星的矫情事也照做不误。
女人很容易被宠坏,但程怀瑜老觉得沉璧还不够坏。
结果,两人都变得不大正常。
沉璧白天精神不好,晚上睡眠很浅,所以怀瑜每次推开屏风替她掖被子的动作她都知道,但也不好意思当场睁眼。等到怀瑜重新躺下,她才会偷偷看他,他熟睡的样子有些稚气,睫毛抖啊抖的,她忍不住俯在枕上伸手去摸,感觉就像蝶儿停在她的指端。玩累了,便又在他平稳的呼吸中睡去。
渐渐的,沉璧有了点心事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她隔天早晨去马厩给雪球洗澡,雪球待她很亲热,任她忙前忙后,温顺的大黑眼睛始终瞧着她,不知为什么,她觉得雪球的眼神有点像阿慕,可能是它在听她絮絮叨叨的时候,流露出同样的专注吧。
“你想家吗?”她摸摸小马的脑袋,随即想起它的家在遥远的雪原——它的父母,都跟着另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