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六十八. 曾是惊鸿照影来
松开手,任凭掌心里的纸屑如同白色的蝴蝶,无声地飘落于地:“……身为天子,则金口玉言,我既是已经应了他,便再不会更改。”双膝跪于地上,隔着并不厚重的衣料,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水磨青碌石地面的冰冷和坚硬:“……叶孤城一生之中,总有各种人、事需一肩承负,只是如今,请父亲也准允儿子,为自己放任一回。”景帝闻言,心中大恸,思及前事,不觉几欲流下泪来,半晌,才哑声道:“昭儿,你老老实实告诉朕,若当真与西门吹雪一战,你究竟,有几分胜算?”叶孤城一字一句地道:“……五五之分。”景帝以袖掩面,许久,才涩声道:“朕知道,向来只要是你已经决定之事,就再无更改可能……朕只要你清楚一件事,朕,南康,憬元,都不能没有你,朕不能没有了唯一的儿子,他们两个不能没有了父亲,你若是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,让一双小儿女年幼失祜,你怎么忍心!”叶孤城缓缓低下头去,将前额重重贴在冰冷的地面上:“……此战,儿子自会全力以赴。”
案上的香炉中袅袅升腾着轻烟,西门吹雪沐浴斋戒已罢,正跪坐在案前,微微合目,膝上横着一把古式的乌鞘长鞘。他已焚香、沐浴、斋戒了三日,很快,他就要面对一生当中,最强大也是最令他尊敬的对手,这一战无关胜败,无关荣辱,他和他,都必将竭力以赴。
不知究竟过了多久,一双漆黑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,西门吹雪一手握住膝上的剑,一面站起身,随即就朝着屋外走去,黑暗中,却似是有人沉声道:“……本座只有你这么一条根,你,记得要回来。”西门吹雪的脚步微微停了一瞬:“……我,自会尽力而为。”说罢,便径直出了房间。
夜色阑珊。
东宫。
月色自窗外漏透而入,洒下如许温柔,叶孤城坐在床边,为女儿掖好被子,西门憬元躺在温暖的被窝里,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,抓住父亲的左手,去把玩上面的白玉扳指,撒娇道:“父亲,我要听故事……”叶孤城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,温声道:“……朕今日一时想不起来,明天可好?”西门憬元想了想,然后点了点头:“明天要两个……”她身边躺着的叶玄枕着松软的填香枕,笑着对西门憬元道:“你今晚要在孤这里睡,可不准再尿床。”西门憬元睁大了眼睛,嘟起嘴道:“我没有……哥哥才尿床……”叶玄嗤笑道:“你两岁的时候,把孤的床尿湿了多少回了……父亲都是知道的。”西门憬元闻言,委屈地对叶孤城道:“父亲……哥哥骗人……”叶孤城微微一笑,抚摩着小女儿柔软的头发,道:“……睡罢。”西门憬元眨了眨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