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三. 酒逢知己千杯少
是墨一般的黑郁,不知如何,忽想起初次见面的场景。当时因自己早已知晓紫禁一事而心中微有异感,不想今日却有把酒相知的一天,当真世事无常。
西门吹雪见他不语,面上似有所思,也不相问,只给自己杯中缓缓满上。他手上皮肤苍白如雪,手指修长,指腹处覆着一层薄茧,骨节微凸,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一眼便知是常年持剑的手。房内的火盆烧得极旺,叶孤城几杯暖酒入腹,便微觉有些热意。此处只有他与西门吹雪两人,皆为男子,且又是知交,在旁人面前的些许小节,在此处却并不必在意,遂将外面罩着的棉袍解去,搭在座椅靠背之上,露出里面一件交领箭袖白锦衫来。
西门吹雪起身走到窗边,将紧掩的窗屉揭开,顿时一股清冽沁身的凉意涌进房内,屋里稍许的燥热随即一空。叶孤城微微勾起唇角,右手忽向腰间一按,仿佛电光交际的一瞬间,一道匹练也似的银芒骤然腾起,人与剑已合二为一,如飞虹般从窗口掠出,刺进茫茫雪幕当中。
剑光辉煌而迅急,好似没有变化,却原来是因为太快而看不清变化。雪地里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,只存片刻,就随着银光交错的霎那,一次又一次地幻灭而又浮现。
扬起的剑光划出一条条优雅的弧线,直指旁边的一树红梅,耳中只闻风声偶过,听不到任何气劲破空之音。树身凛然不动,然而稍后不久,一阵并不疾迅的北风拂过,大片大片的红色花雨瞬时扬得一天一地,竟是漫树梅花尽皆飞落。长剑又归于无形,清光流泻,发出激越的锋芒。
西门吹雪立在窗边不动。他只觉自己面前恍若正展现着一场盛大而又萧独的舞,满目所见,衣袂纷然。白的雪,红的梅,交互缠飞,又慢慢淡去,在清寒极孑的月色中,绝代剑客白衣如雪的身影渐渐静止,终于在眼前定格成一桢举世无双的画卷。
身边有梅花清冽的气息飘过,挟着丝丝的冷意。叶孤城已重新坐回桌前,身上不沾半点雪屑,烛光之下,只见他脸容呈极透明的苍白,眉目疏朗,眸色深邃清冷,只在嘴角挑出一点弧度,蕴着缕淡淡的松融之意。西门吹雪走到桌前坐下,薄唇微扯:“好剑。”
叶孤城只觉胸中一片清凉,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亦唇角轻扬:“好酒。”
月上梢头,清辉之下,疏影交错。夜风拂过,寒气逼人,入目皆白。
酒壶已空,不知不觉中,竟将一整坛上好的陈酿饮尽。
西门吹雪苍白的面上已染上些醺意,眼神也沉了沉,只是一双手,仍是稳定如同磐石。他面前的男子虽曾饮过几回,酒量却